死亡与杀戮，请你自己选择
——题记
想在天界的无法地带存活，你只有杀戮。
这里就是杀戮的地方。
黎明，这片沉睡的荒原一直没有生机。
因为这里大都是永远沉睡的人。
换句话说，在这里睡一觉，就是长眠。
不想死，就请选择杀戮吧……
“究竟是怎么回事。居然又睡着了。”一个少年捂着自己略微发痛的头抱怨。
他的白发在风中飘荡，头上墨绿的眼镜与他的瞳仁透着一样光泽，褪色的暗红风衣从他的脖子盖到了他的膝盖，那黑色的高领衫几乎遮住了他鼻子以下的部位。银色的弹袋挂在他的腰间，上面的鲜血依稀可见。
他的身边，是与一个巨大的机枪，与他瘦弱的身躯很不般配。金色的弹壳洒落一地，在阳光下闪着光晕。
细长的香烟刺激着他的舌头，那辛辣的气味几乎要让人流泪。他熟练地拿出一把手枪，装子弹，上膛。
银色的机枪，好似银色的机械巨兽，在那里狰狞地笑着，它的子弹从上面垂挂下来，风一过，那些子弹便微微摇晃，唱着金属的音乐。
他，也是被逼无奈来到无法地带的。
记得临走前，他的妹妹还细心地帮装子弹，学着他的模样帮他上膛。
他不想走。
他的父母，他的妹妹都牵挂着他。但是这个世界不牵挂他。
这个世界已经不需要任何枪手了。
而他就是一个枪手。
天界有一个地方是接纳枪手的。
那就是无法地带的城市——机械城。
传说机械城是一座游走的城市，里面是以机械枪支等工业为主，它的创始人，就是一个枪手，所以几百年来机械城一直在收容被天界赶到无法地带的枪手。
但是，能被机械城收容到的枪手微乎其微，尤其是现在。
无法地带的混乱过去就是著名的，这里几乎无时无刻不在打仗，重火力的枪战每天都在这里出现。在你睡着的时候，就可能被人一枪让脑袋开花。现在天界自动过滤为了扫除所有的枪手，在无法地带安装了一个类似于机械城的游走碉堡，负责追杀到达这里的枪手。
存活，就是要在杀戮与逃亡间不断抉择。
他将快要滑下的眼睛扶了扶，警觉地听着四周。
但整个荒原依旧是沉睡。
好似永远不会复苏。
永远不会……
……
日子就是这样在浑浑噩噩间度过。
直到有一天，他遇见了一个女孩。
……
那天晚上，他正好在护理自己的机枪。
那银色的大家伙需要爱护的，不然它就会罢工。
然而正在他擦拭枪管的时候，草丛里传来了响动。
他立刻将手枪对准了出声音的位置。与此同时，他的目光触到了一双如玛瑙般红而剔透的眼睛。
瞬间，他从这眼中读出无数惊恐与茫然。
他放下手枪，同时也看到了那双眼睛的主人。
不过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女孩罢了。
那个女孩红色的头发上扎了两个小辫子，头上俏皮地顶着一个黑色的礼服帽，两个尖长的耳朵从辫子下延伸出来。她身上是一件黑红相见的西方礼服裙。
她两只手紧紧握着一根古老的木棍，在那里微微颤抖。
一只紫黑的小猫在她身边，它紧张对着少年发出猫特有的痰音，全身的毛发如牙签一样树立着。它双爪抓着地，弓着那纤细的身子，随时准备进攻。
那猫儿头上带着一个很大的魔术帽子，几乎遮住了它的头。帽子上的铃铛随着猫的运动而摇摆着发出声响。
“坐下吧。”他的声音很温柔。
那个女孩很拘谨地看了看他，确认这是真的以后才拍了拍地上的尘土坐了下来。
他拨弄了一下篝火，待那火苗又旺一些的时候他又自顾自的继续护理自己的机枪。
“你的耳朵，好像是魔界的那种样子。”他边护理边说。“可是，这里是天界，你是怎么来的？”
“我也不知道。”女孩逗着小猫，尽可能地掩饰自己的惊慌。
突然，他手中的机枪对准了草丛一阵扫射，伴随着惨叫，一大滩血溅在了他身上，将他的白发与风衣染成了一片红。
女孩吓坏了，手不觉松开，本来抱着的猫儿一下子掉在了地上，“喵”地发出了一声惊叫。
“找死，半夜伏草丛里，还逼我动手，这下子又得洗衣服了。”他边说边拨开草丛，一个尸体躺在草丛间，头部受到了致命一击，全身上下血肉模糊，残留着机枪子弹的碎屑，几乎不成人形了。
女孩捂着眼，把头背了过去。
他面无表情的从那个尸体身上找出了一些子弹，将它们放进了自己的弹匣。
“难道，这边一定要用这么残忍的方法对待别人吗？”许久，女孩的手指轻轻分出了一个空隙，那个玛瑙色泽的目光从中透出，直射在他身上。
“是的。”他一边说一边擦拭着眼镜上的血迹。“这里叫无法地带，想活下去就要残忍一点。”
女孩没有再说什么。
他将一个锅子架在篝火上，准备烧煮食物。热水在锅中沸腾，冒出的蒸汽给锅子蒙上了一层水珠。
女孩将肉干，栗子之类的食物放入锅中，然后搅拌均匀。这些食物在锅中泛着香气，猫儿在一旁不耐烦地叫着。
风吹过，子弹的金属外壳碰撞着发出声响，整个沉睡的荒原就剩下这个女孩与少年。
安静的像死亡……
黑夜，无尽的黑夜。
他就这样与那个女孩坐在一起吃着那些从死尸上取下的食物。
淡淡的肉干撒发着栗子的清香，掩住了肉所有的油腻与腥臭。
他轻轻呷了一口，那微黄的肉汤立刻在他舌尖刺激起一阵微咸的感觉。
女孩吃完之后，用白色的手帕擦了擦嘴角的油脂，然后双手放在胸前轻声祈祷。好似上帝的天使那般虔诚。
他吃完之后，习惯性地用手擦了一下嘴，然后组装起他那些不知名的机器。
“喵？”猫儿在那里拨弄着已经空了的汤碗，白色的汤碗被这只猫翻来翻去。它紫色的绒毛上粘满了残余的油污。然而它却不介意，欢快地晃动着尾巴，尾巴上金色的铃铛应声而动。
突然，那只猫弓起身子，像原先那样发出“呼噜噜”的痰音，警觉地瞪着它金黄的猫眼注视着一块突起的岩石。
“？猫猫你怎么了，要乖，不要这样子啦。”女孩子抱起猫儿，抚摸着它的头。但是那只猫不理会她，依旧注视着那块岩石。
女孩不解地将目光转移到了岩石上，几个黑色的人影在上面若隐若现。
顿时，整个荒原几乎没有了声音，让人感到一种窒息的安静。
他手中的手枪指着岩石上的人影，扳机微微扣下，随时准备开枪。
然而岩石上的人影却没有动，只听“嚓”的一响，一人点开了打火机。
这时候他才看清楚上面的人。
是漫游枪手。
他们是最早生活在无法地带的种群，他们祖先所创出的花式射击不是一般的技能所能比拟的。
确切的说，他们的射击术就是在跳舞间杀人。
他们坐在岩石上，抽着烟，悠闲地看着他，那棕色牛仔帽下面的白发与他分外相像，与他不同的是，那白发后还续有一个短短的辫子。
为首的一个将手中的烟头扔在地上，用脚在上面踩了一下，烟头冒着红光，慢慢地熄灭了。
上面的枪手都微微笑了一下，嘴角的笑容显得很诡异。
忽然，一人从上面冲下。
他惊呆了，慌忙后退，但是没有想到，那人竟如幽灵般闪现在他面前。
接着，那个漫游一个膝撞顶住了他的肚子，整个动作像小提琴音一样优雅，完美，不带一点破绽。
在这霎那间，他隐约听见从腹部传来的骨头的断裂的声音。一口腥热的血从他口中喷出，将两人的衣服染得到处是血污。
“就这样就不行了吗。”那个漫游笑笑，手中出现了一把左轮手枪。
他知道事情不妙，慌忙用两手撑在地上，一击回旋踢招呼上去。
然而对方却突然一脚踢来，他的回旋根本没有任何效用，他只是感到右手上挨到了一记重击。
一瞬间，他失去重心，手中剧烈的疼痛一下子灌满他全身。
他一下子摔倒在地。
他的右手完全脱臼了，没有任何生气地摊在那里。他忍住右手的剧痛，将自己尽力支撑起来，但是那把左轮已经顶在他的脑门前。
“想让敌人死有很多种方法。”那个漫游一边整理着帽子一边说，“但是最好玩的就是先给他来一脚再废了他拿枪的手。”他帽檐下蓝色的眼睛露出一种恐怖的颜色。
“去死吧。”
子弹轻微的响声几乎让他感到了绝望。
“住手！！”一个尖细的声响突然响起，那刚要扣下扳机的手指也停住了。
他感觉自己好像从鬼门关绕了圈又回来了。
“小妹妹，男人间的事不要插手，乖乖玩你的猫吧。”那个漫游不屑地看了看女孩，然后手中的枪对着天空象征性地放了几枪。
“喵！”一道紫色的黑影闪过，漫游一下子惨叫起来，捂住自己的手腕。他手中的左轮枪从指尖滑落，在空中划了一道弧线后摔在地上。
红色的血液从他捂住手腕的指缝间滴落，在黑夜的宁静下清楚地在地上发出“啪”的声响，一朵朵暗红色的的飞花开放在地上。
“不要命了你！”所有漫游的左轮枪立刻对准了女孩，女孩颤颤巍巍的将手放在胸前，低声念叨着。
顿时，她的四周闪现出蓝色的魔法阵，几个生物从中冒出。
情势瞬间扭转，那些怪物无视那些漫游疯狂地火力，以拔山倒树之势扑向他们。
那队漫游在这疯狂地撕咬下溃不成军。
“似乎漫游很嚣张嘛。”
这一句话一下子点醒了所有人。
大家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向了那个被废了右手的少年。
瞬间，所有漫游的血液都凝固了。
一把巨大的毒蛇炮正对着他们，机枪滚轮微微启动了。
“不好意思，我是，左撇子。”
他微微一笑。
刹那间，子弹从如飞花般射出，他们的全身都被这些子弹穿透，像肉糜一样瘫倒在地上
他长舒了一口气。
黑夜中传来微微的机械响动，他的心一下子兴奋起来。
一个巨大的黑影出现在远处的荒原，响着齿轮转动的声音。
“机械城！”
霎那间，他怔住了。
因为那巨大的黑影上悬挂满了尸体，机械师的尸体。在那黑影旁，是一个金属残骸，散落的零件如摔毁的八音盒毫无生气地堆在一旁。
在那些碎裂的齿轮上，依稀能辨别出“机械城制造”的字样。
“快看，那里有人。”他隐约听见远处传来了声音。
然后就是熟悉的机枪转动声。
“快跑！”他一下子冲到了女孩身边，接着一手抱住她，将她扑倒在地上。
一梭子弹从他旁边擦过，在地上激起一阵尘土。然而却有一发子弹没有打在地上，而是直接射入他的手臂中。
“你受伤了！”女孩惊呼。
他顾不得手臂里还有子弹，从衣服上撕下一条布便包裹在了伤口上。
那个黑影离他们越来越近了，上面的机枪也越来越清晰了。
等到它完全出现时，他几乎是跌坐在地上了。
“这哪是什么机械碉堡啊。这分明是巨兽！机械巨兽！”他心底绝望地呐喊着。
女孩不知所措的躲在他后面，这一高一矮的身影便靠在一起。
“干掉这俩人，快！”碉堡上传来一声呼喊，无数的子弹混杂着声音向他们射来。
“玩完了。”女孩闭上了双眼，一切闪躲在此刻显得是徒劳的。
可一切射击的声音却在她面前中止。
“？？”她睁开了一只眼。
“小丫头，还没有到那个地步呢。”一只手在她头上轻轻拍了拍，她连忙抬起头，看到了少年带着笑容的脸，“我也是一个，机械师。”
在他前面的是一个机器人，以悬空状态挡在他们面前，那金色的外壳将所有的子弹都反弹到别处去了。
“都给我去死吧！”他冷笑一下。
就在那一刻，无数的机器人从空中落下，这些方块状的机器人后面绑着点燃的雷管，在碉堡上不断地爆炸着。
无数人在碉堡上惊恐的跑着，整个碉堡土崩瓦解。
“结束了……”他长吁一口气。
“还没有。”女孩拽了一下他的衣角。
此刻，一群人站在他们面前，手中的手枪正对着他们。
然而此刻，他们背后就是悬崖，悬崖下海浪滔天，巨浪疯狂地怒吼着。
“是你们结束了。”其中一人冷笑了一下。
沉默良久，他突然开口了：“你知道天空之海有多深吗？”
那人被问得莫名其妙，就随便地摇了摇头。
“说实话，我也很想知道呢。”
话音刚落，他一下子抓住女孩的手，从悬崖上跳下。
只听“哗”一声，他们便掉入了海中。
天空之海的水确实很冷。
刺骨的海水不断地灌入他们的脖子。
可是在底下，却透着一片天光。
很美的天光。
……
The End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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